老妈一边收拾着雨伞,一边语气古怪地说道:这雨下得——,河里居然还涨水了!
涨水了?!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老妈的话让我听了以后,心里微微一动,脑海中首先浮现的竟然是“老道”那张神色诡异的脸,还有昨晚在巷口拦住我时所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。
“今夜河床结金痂,遍寻旧梦了无痕。若想这河神再开北斗库,只怕要等到他年塔顶跃锦鲤喽——!”
在滴答的雨声中,我似乎又听到了“老道”那刻意拖长了音调的声音,在我的耳边回荡。
冥冥之中,我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这几句话中关键的东西,一股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好奇心推动着我,也顾不上洗脸刷牙,抬腿就冲进了厨房,跟着“哐当”一声拉开了厨房的后门。
迎着扑面而来带着土腥味的湿气,顶着密集的雨点,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后院泥泞的地面,直奔房后那熟悉的河道边。
很快,我的脚步就刹停在了河堤上,望着眼前的景象倒吸了一口凉气,目瞪口呆。
往日里,这条靠近居民区的河道总是带着几分污浊,岸边常能看到丢弃的生活垃圾,清江河的水位也不高,水流也相对平缓。
然而此刻,那河水显得昏黄又浑浊,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生命力的土龙,汹涌地奔腾着!
整个水位至少比平时暴涨了两米多,再有个两三米,可能就要上岸了。原本裸露在岸边的大石头早已被完全淹没,浑浊的浪头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,不断冲刷、拍打着我脚下的堤岸!
河面上更是触目惊心,翻滚的浊浪中,裹挟着大量的断枝残叶、枯草烂木,在洪流中翻滚沉浮,水流湍急处,居然还打着诡异的漩涡,发出沉闷的咆哮!
我靠!河水涨了这么多,这上游得下了多大的雨?!我站在岸边,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不断流下,模糊了视线,却无法模糊眼前的景象带来的震撼。
我下意识地抬起头,将视线望向清江河上游的方向,尽管眼前看到的是一片居民房,但我的心中,却似乎看到了上游那一片更加深沉的地方。
老道那玄之又玄的话,此刻仿佛因为裹挟着泥沙河水的冲刷,露出了一丝谜底,让我的心中瞬间一片雪亮!
“今夜河床结金痂”?!怕不就指的是二姨父河滩上那个浅浅的“金窝子”,已经被这雨水冲刷带下的厚厚泥沙——彻底掩埋了吧!
“遍寻旧梦了无痕”?!会不会是说,这场大雨后,我再也找不到那个被填平的“金窝子”了?!
我靠!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,我却浑然不觉,整个人僵在原地,怔怔地想道:这算不算“老道”的话应验了?!如果算的话,那么接下来要想再找到那个“金窝子”,就只有等“他年塔顶跃锦鲤”了?!
“他年”?!会是哪一年?!还是根本就不会再有机会了?!“锦鲤”怎么跃“塔顶”先不说,那个“塔顶”!L县又哪儿来的塔子?!
我认真地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,印象中确实没有在哪儿见到过什么塔子,当然,除了道一宫规划中那个还没影儿的“毕方塔”!
可那塔就算真的修好了,也是在后山上啊!“锦鲤”要怎么跃过去?!完全搞不懂!
肆儿——!我正在雨中望着河道里的洪水发着愣,老妈一声尖利的呼喊声穿透雨幕的,猛地将我拽回了现实。
我扭头一看,只见老妈正站在厨房后门口,焦急地望着我喊道:这么大的雨!你又在发什么神经?!赶紧给我滚回来!
老妈那一声怒喝像鞭子一样抽过来,我吓得一缩脖子,双手胡乱底挡在头顶上,闷头又冲回了家里。
“轰隆隆隆隆——!!!”
我的鞋底刚踏在青石台阶上,人还没站稳,气还没喘匀,阴沉的天空,一道闷雷就在头顶的上空炸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