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确实好玩。”天竞反手归剑入鞘,刃上血珠震作碎星散落。她仰面承着如水的月华,任清辉拂过染血的眉睫,唇角那抹笑意似倦懒的猫儿。
“啧,这玩意儿简直比牛皮糖还缠人!”天竞足尖轻挑,将半截残骸踢得翻滚出去。她甩了甩手腕,故作嫌弃地撇嘴:“实力不济偏生恶心人的本事一流,净往人衣袍上沾些黏糊玩意儿。”
“地上的这堆乱七八糟的玩意,你有办法吗?”埃卡特琳娜洋伞轻旋,伞尖嫌恶地拨开满地污秽。她血色瞳孔中掠过毫不掩饰的憎厌,苍白的指尖微微收紧。
“还真有办法。”天竞并指抹过湛卢剑脊,霜纹逐一亮起。她突然挽剑划地为圈,剑气没入处竟生出缕缕清风,将满地污秽卷作旋涡。
“玉膏流润生光明,真炁熏蒸无寒暑。可为无上道高人,炎炎锻炼三百日。骤雨颠风满太空,电光晃耀无穷数。雷震天关鬼神惊,掀翻宇宙飞白雪。”她轻声念诵,手腕轻转间剑招倏变。湛卢剑随词句起伏,时而如流云舒卷,时而似惊雷裂空。待诵至“飞白雪”三字时,剑势陡然炸开万千银芒,恰似银河倾泻而下。凛冽剑气卷起猎猎罡风,但见银光过处,残肢血污纷纷坠入先前战斗震出的深坑之中,竟未沾染半分草木。
“气坱然太虚,升降飞扬,未尝止息,所谓絪缊,所谓生物以息相吹、野马者与!此虚实、动静之机,阴阳、刚柔之始,为风雨,为雪霜,万品之流形,山川之融结,糟粕煨烬,无非教也。”她腕底青锋随声而动,倏如野马脱缰,纵横开阖,恣意无拘;忽似寒霜凝空,渊渟岳峙,肃杀沉凝。剑光吞吐流转之间,竟隐隐暗合天地呼吸,满地狼藉,尽化入阴阳轮转、生生不息之机。
“回去可得让那些土着渔民给我们多搞点好吃的。”天竞手腕轻旋,湛卢剑"铮"的一声滑入鞘中,刃尖血珠顺势飞溅,在月色下划出数道嫣红弧线。她随意将散发撩至耳后,眼尾弯起狡黠的弧度,“嗟乎!不陷馋虫劫,不知五脏焚;不尝酥皮肉,难悟齿颊春。”
“唉,走吧走吧。”埃卡特琳娜洋伞轻点地面,裙摆随风荡开优雅的弧度。她瞥了眼满地狼藉,血色瞳孔中掠过一丝倦意,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伞骨,“这腥气熏得人头疼。”
“这时候,应该有艘帆船备着热葡萄酒才是正理。”埃卡特琳娜微微扬起下颌,血色瞳孔在长睫下漾开慵懒的光泽,声线似浸透月光的海波,伞尖倏地转向海岸,伞柄在她掌心轻灵一转。
“然后再来一个卖牡蛎的和一对叔侄?还要给他十铜子小费。”天竞抱着胳膊挑眉,眼里闪着调皮的光,她故意粗着嗓子学大叔吆喝,还踮脚假装看货筐。结果没站稳晃了一下,赶紧扶住剑鞘嘟囔:“差点摔个屁股墩儿……”
“走吧,别在这儿现眼了。”埃卡特琳娜一把拎住天竞的后衣领,像提猫崽似的将人拽起来。她嫌弃地拍掉对方袖口沾的草屑,血瞳里写满无可奈何:“真要演穷酸少爷,至少等有观众再开场。”
她拎着天竞的后领,径直往海岸方向走去,那繁复华丽的哥特裙摆,如同暗夜中盛放的巨大黑色曼陀罗,每一次大幅度的摆动都凌厉地扫过断裂的金属、焦黑的木梁和早已辨认不出原状的残骸。
娇娇跌跌撞撞地小跑着追赶,忍不住回头望向那片祭坛废墟。月光将残垣断壁拉伸出扭曲的阴影,宛如一头匍匐在地的死去巨兽,嶙峋的脊骨刺破夜幕。
她忽然打了个寒颤,那些尚未干涸的血迹在月色下泛着幽光,仿佛巨兽尚未凝固的血液。夜风穿过石缝的呜咽声,听起来竟像是它最后的喘息。
篝火旁,土着老人凝视着跳动的火焰,黝黑的脸庞被映得忽明忽暗。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残破的鱼篓,声音沙哑得如同被海风侵蚀的礁石:
“人没了……家也没了……”火星噼啪爆开,映亮他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