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持着谨慎,眼神细细的掂量着面前主子的神色。“您心善,腊月里的叫花子您都叫下人们赏口饭吃给些碎炭,更别说这大家门户里出来的小伢子们。经不得这么耗着,他张启山愿意吃这西北风就让他吃,您抬抬面儿,让伢子们回去。这大人的事儿,孩子女眷的跟着参合,不像话!若是……若是夫人在,也容不得这样胡闹吧。”
祥叔的每一言都听在耳里,依旧不为所动。旁人如何再于二爷无关,心善有何用,心善不见天悯,心善不见佛佑,直到提及夫人,这才如心中一击,复而一记眼刀便看向祥叔,神色清冽。任凭祥叔再是老人,此时也不敢再有多言,只得默默后退,浅浅摇头,脸上的颓色油然。默默收回目光落于手里的步摇之上,夫人音容于眼前,一眸一笑,犹如昨日。心神恍惚游离,这么虚虚实实的心绪终日萦绕,犹如梵音在耳般轻呢。‘老爷,你看这些小伢子冻的可怜,快让他们回家去吧……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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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,听夫人的。”木然的看着一处,口中浅浅的温软之色,嘴角亦带着往日那番甜腻的弧度,放下手里的步摇,缓缓起身,似是恍惚又似清楚。只是这莫名的一句轻言,让旁人看来显得尤为突兀。两手拉开乌木门栏,阳光打在纯白的长袍之上,一丝冷风带起发梢微动。一手撩起长袍下襟,踏着稳健的步子穿过回廊,来到花厅前的照壁,目色如炬,素颜淡漠的看向这层层陌生的面孔。
“二爷,你终于肯见了……”
“我张启山的全家都在这里,只要你答应我唱这一出戏,你要我全家的性命,都尽管拿去。张家子孙,给我统统跪下!”
张启山一撩衣摆,双膝落地,张家上下百十口人,统统在二月红面前跪了下来。
二月红看着张家所有人那犹如磐石一般的眼神,仰天长啸:“张启山,你疯了,你疯了啊!”
你全家性命与我何干!!!你到底是疯了吗?!转身想走,却被这群跪着的人拦下。
这就是不得不做的局啊。他笑得如此惨烈。连同他与他的后半生绑上一条绳上。
他想到牡丹亭的唱词,不由思索唱了出来: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。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!朝飞暮卷,云霞翠轩;雨丝风片,烟波画船——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!”一曲唱毕,二月红对着大佛爷欠了欠身,清亮的眸子紧盯着大佛爷,顺手拿起了一只小厮刚倒满的酒杯:“大佛爷,这杯,敬了你。”说罢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,随后酒杯摔落在地上粉碎,迎着惊讶的目光,二月红淡淡道:“这是我二月红唱的最后一曲,此后不会再给唱一个段儿!”
“三天后,这是最低底线。若你再逼我,我便永远也不走。”
话音虽弱,却掷地有声。
跪在门前的人,这才面无表情地抬头,缓缓呼出一口白雾;眼里面,有些显然刚刚才碎裂掉的东西,正在重新拼合。
这一场,好歹是他张启山赌赢了。
九门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