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宿舍区里的小公园里遛遛弯,消消食,就回屋休息了。
这会儿已是凌晨两三点钟的光景,他在那张简陋的单人竹床上,睡得正香。
门外暗弱的月光扑进没有窗帘遮挡的古旧窗格间,洒在张春雷的床头,将他所处房间内的光景,映照出了只鳞片爪。
老人惨白着一张脸,枕着绣有鸳鸯蝴蝶的枕巾,盖着厚厚的黑蓝格粗布被子,双手搭在被子外,露出穿着黑色唐装的上半截身子。
他躺在床上,像是穿寿衣的死尸。
而张春雷搭在被子外的左手手腕上,锁着黑沉沉的锁扣。
铁制的锁扣被黑沉沉的锁链牵引着,一直延伸到了竹床下的地砖上。
同样的,他双脚上亦锁着镣铐,铁链牵连着床下的地砖。
粗黑的锁链在青黑色的地砖上缭绕绞缠,令床上惨白着一张脸,不知是睡着了,还是已经死了的张春雷,看起来更加阴沉而诡异。
窗外的月光照在他那张密布皱纹的脸上,在他的面庞周围,隐隐约约地形成了一轮苍白的光圈。
那道光圈像是有呼吸般地收缩着。
渐渐地,床上的老者慢慢坐起了身。
他手脚好似无意识地摆动,引得缠绕在其上的锁链相互碰撞,哗哗作响。
张春雷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,又以双脚踩在地上,一只手支撑着身体,慢慢下了床。
裹在他身上的黑粗布被子,也跟着滚落在地。
老人双目紧闭着,阴冷的灵异气息从他身上一阵阵地往外辐射,他拖着锁链,在昏暗的房间里到处摸索,像是一个潜进主人家里的贼一样,翻遍了房间里的各处书柜、抽屉,连衣柜里那些衣服的口袋、垫床脚的砖块下面,他都没有忘记搜查。
将整个房间里的所有陈设都翻了一遍后,‘张春雷’找到了一个花花绿绿的筹码。
‘他’双目紧闭的苍老面庞上,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。
捏着这枚筹码,‘他’拖动着手脚上的锁链,往门口走。
将将走到门口的时候,锁链的长度也被拖拽到了极限。
明明房门把手就在‘他’一步之外,‘张春雷’却再不能向前踏出一步。
‘他’倒也不气馁,空闲着未被镣铐锁住的那只手臂,在身上黑寿衣似的衣服口袋里摸索着,找出一串钥匙,便想拿钥匙捅开手腕上的锁扣。
然而,‘他’把每一根钥匙都试了个遍——
却没有一根钥匙是能开得了他手脚上的这三把锁的!
这一瞬间,‘张春雷’的脸色变得无比愤怒狰狞,‘他’的身形猛烈震颤着,致使连在手脚上的那些漆黑锁链,都跟着晃荡起来,哗哗作响!
在身躯剧烈地震颤中,‘张春雷’半张脸上犹然是愤怒狰狞之色,另外半张脸上,愤怒狰狞的神色缓缓消褪,竟逐渐变得平淡。
他微微张开口,喉咙里发出含混模糊的声音:“伊去哪哈?”
“你去哪啊?”
老人像是在询问这黑暗房室里,另一个不露面的人。
又好似就是在和自己对语。
左半张脸上的愤怒狰狞神色,徐徐转作冰冷漠然。
张春雷动着嘴唇,这次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下一刻,他又好似听到了‘对方’的言辞一样,慢慢将右眼睁开:“又想去赌?赌赌赌,早晚把一栋楼都赔进去!”
接着,他的左眼也猛地睁开来。
左右半张脸上的表情倏而趋于统一:“我不给你钥匙,你赌不成!
一栋楼的钥匙,都在我这。
没有我,你也休想开门去赌!
睡吧你!”
这几句话一说完,张春雷身遭浓郁的黑暗里,好似猛地沸腾了,聚集成一张恐怖的鬼脸!
那张鬼脸张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