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边。
椒房殿中。
沈柠月与女儿秦明玥一前一后步入殿内,殿门无声合拢,将外界隔绝。
秦明玥尚未站定,正要开口,却见她的母后倏然转身——
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她脸颊上,力道不重,却极为干脆。
秦明玥猝不及防,偏过头去,白皙的肌肤上缓缓浮起一道浅红的掌印。
她瞬间怔住了,抬手轻触面颊,与沈柠月极其相似的瑞凤眼中迅速泛起一层水光,盈盈欲坠。
“母后?”她声音有些惊愕,夹杂着无措的委屈,望向沈柠月。
沈柠月的眼泪先一步无声无息地滚落,没入胸前的衣襟,她没有擦拭,“谁许你自作主张去烧别院?本来本宫只需要捞令仪,现在你连也陷进去了。”
“你以为烧了别院就万事大吉了?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椒房殿,盯着太子,盯着你这位楚国公主,他们就等着一个机会扑上来,将我们母子几人啃食分吃了。”
从她生下九皇子秦明瑄朝臣对她的攻讦开始,沈柠月就意识到了,似乎朝野并不把她这个皇后太当回事。
她怀着九皇子的时候,并未封锁消息,可朝野上下无半点异议,在她生下九皇子之后,那攻讦她和沈家的声音才铺天盖地地袭来,孩子难道是只有她一个人就能生的吗?她挺着孕肚的时候,怎么不见他们有意见?
沈柠月从没有幻想在朝野心中她能与陛下齐平,陛下是君父,可皇后不是天下人之母吗?
“母仪天下”这四个字,不是她天真时以为的,天下人对她会像对母亲一样的尊敬,母仪天下并不是荣宠,而是枷锁,是规训,要她如神龛泥塑般完美无缺,不得行差踏错半步,做天下女子的榜样。
可她不是菩萨,她有血有肉,她有家人,她不可避免地会犯错。
旧日思绪如潮暗涌,沈柠月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倦意,唇角微微平抿。
“父皇不是......”
“不是什么?你父皇的声誉不能受损,不能因为本宫背上昏聩、纵容外戚的污名。”
“五舅舅死了,儿臣纵火烧了他的别院,这件事不就消弭了吗?”
“消弭?哪那么简单?你三妹府上还留着那一院子人证,你待如何?”
“儿臣这就派人去围了蜀国公主府,假借‘姐妹矛盾’遮掩丑事,暗中取了她们的性命。”说着秦明玥抬步就要走,被沈柠月握住了手腕。
“脑子不清醒,你还在这添乱,本宫不许你再插手此事,现在回后殿给本宫抄大雍律法,什么时候抄完了,什么时候你再出宫回府。”
“母后?”秦明玥在原地不愿离去,她想知道她的母后要如何处理此事。
沈柠月没再看她,高声道:“大雍的法度、陛下的声誉,远重于我的私情。”
“来人,传女官拟本宫旨意。”她的声线恢复了皇后发号施令时的雍容冷静。
待女官到,沈柠月轻声说道:“令人当即前往沈府,赐沈静川自尽,若他不愿,便助他全个体面。”
“娘娘!”女官骤然抬头,面色发白,“五爷有爵在身,非宫眷......皇后无权赐死朝臣!若此事传出,言官必群起劾奏,于娘娘大不利!”
“本宫知道。”沈柠月的目光沉静,落在女官惊惶的脸上,“但沈静川所犯之罪,天理难容,人神共愤,本宫绝不能让他有逃脱罪责的机会。”
于情,令仪背不起杀舅的重量,明玥的那把火烧掉了静川“急病”去世的可能,所以静川的死,只能由她这个姐姐来。
于利,事有轻重缓急,赐死朝臣,并非只有错处,这代表着她的权力在天下人面前延伸出去一些,她在这赌了一把,陛下对她的容忍度。
于理,被赐死的朝臣恰好是她的弟弟,让她在接受朝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