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后,金銮殿上鎏金蟠龙柱映着摇曳烛火,霍惊寒捏着密报的指节泛白。
案牍上堆积的弹劾奏章如小山,字字句句都在刺他的心 —— 某位老将私下议论他屠戮功臣,某御史台言官谏言应宽待降臣。
他猛地将密报摔在地上,玄色龙袍扫过桌案,打翻的朱砂砚在青砖上洇出狰狞的血痕。
"陛下息怒。"
卢公公见自己主子生气大惊失色,忙上前收拾。
霍惊寒不住的揉着自己的眉头,长叹了一口气,问道:
"圣父还有多久出关?"
卢公公捧着打翻的朱砂砚的手猛地一抖,砚台边缘的碎瓷划破掌心,殷红的血珠滴落在青砖缝隙里。
他强压下心头惊惶,声音发颤:
"回陛下,圣父... 圣父当时参悟阴阳之道,说要闭关半年,如今已过五月,想来快了......"
霍惊寒闻言狠狠闭上眼,指节按在太阳穴上重重揉动。
"将宁神丹拿来!"
卢公公颇为迟疑的说道
"这。。。陛下今日已经服用过宁神丹了,若是再次服用,恐怕有损龙体啊..."
"还不快拿来?!
霍惊寒猛地拍案,震得案头奏章簌簌飘落,鎏金烛台也跟着摇晃。
跳动的烛火将他扭曲的面容投在蟠龙柱上,宛如一头困兽。
卢公公浑身发抖,慌忙从袖中掏出青瓷药瓶,颤抖的手指连瓶塞都难以拔下。
当朱红色的丹丸滚入霍惊寒口中时,帝王紧绷如弓弦的肩背终于垮塌下来。
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丹药,眼尾暴起的青筋像被雨水浇熄的火炭,渐渐隐没进苍白的皮肤下
额头上跳动的青筋也逐渐平缓下来,随着药物的作用,霍惊寒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两年前:
随着京都一声"城破了!"
喊杀声漫天,秦氏统治了二十年的王朝,终于又还给了霍家。
金銮殿上龙旗猎猎,朝堂气象威严。
金殿之上,霍惊寒身披龙袍,俊朗面容添了几分帝王威势,目光如刀扫过阶下群臣。
"霍氏江山既复,将士功不可没,论功行赏,封爵赐田!"
他声音铿锵,殿内山呼万岁,声震屋瓦。
待欢呼声渐落,霍惊寒抬手,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空气。
"传朕旨意,册封太后舒氏,皇后谢氏,贵妃黎氏。"
新后谢婉清叩首谢恩,声音温婉:
"臣妾谢皇上恩典。"
一旁的黎云已是美目含泪,激动得浑身轻颤:
"臣妾定不负皇上厚爱。"
霍惊寒却似未闻,目光越过珠帘和群臣,径直落在大殿角落角落格格不入的玄色身影上。
满朝文武皆是俯首帖耳,唯他一人,身姿如松,静立旁观。
喧嚣与他无关,荣耀与他无涉。
霍惊寒心中一紧,再顾不得群臣妃嫔,匆匆结束了封赏,大步流星地走向那人。
群臣面面相觑,只见他们的新皇方才还威严满满,此刻却像个急着讨赏的孩子。
"先生。"
霍惊寒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冷硬,倏然变得温和。
田易微微颔首,拱手道:
"皇上。"
这一声"皇上",客气又疏离,让霍惊寒心头一刺。
他深吸一口气,对着满朝文武朗声宣布:
"朕要册封先生为义父,亦为本朝圣父,与朕同观江山,共治天下。"
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。
舒意欢更是脸色铁青,刚被封为太后的喜悦荡然无存,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,生怕田易答应。
而田易却摇了摇头,语气平淡得像置身事外一样。